海兰珠的脸色倒是瞧不出异样来,恬静慵懒的坐在红木刻花的桌子旁边,可是她手中却拿着一颗珍珠仔细的把玩着,在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布木布泰熟悉的绢帕,打开的荷包以及从里面露出来的一缕青丝。

布木布泰心中一紧,脸上微微泛起青色,她在紧张尴尬的同时,有一分难掩的羞愤涌上心头,仿佛自己最在意的东西被人轻待一样,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阵,恢复常态,波光流转之间闪过一丝的异样,俯身道“给大妃请安。”

过了好半晌,才听见海兰珠叹息声“可惜了这颗蒙尘的珍珠。”布木布泰秀眉微颦,这话听着很是不舒服,强忍着怒气,高声道“给大妃请安。”

海兰珠将珠子放在荷包上,摆手道“布木布泰妹妹,你起来吧,何时你这么守规矩了?”

“大妃,你今日传唤我来有何吩咐?”布木布泰起身,展颜笑道“是因为哥哥他们会来盛京吗?”

“你消息倒是灵通,今早大汗才说过最近他会召见蒙古诸部首领,你就得了消息?果然是个精细人儿。”

海兰珠向旁边一指,低声道“坐吧。”随后吩咐道“乌玛,上茶。”

“谢大妃。”布木布泰低头谢过,迈步走近,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对桌子上摆放的物什看得更清楚了,敛去眼中的异样,明知顾问的笑道“大妃,这荷包是您绣的?”

“布木布泰福晋,您请用茶。”乌玛听见此话,端着茶盏的手一抖,她怎么能当这事不存在一样?若是让不明真情的人见到,一定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她安排谋划的,乌玛稳住心神,将茶盏放在布木布泰身边,偷偷的撇了一眼,转身站在海兰珠身侧,不再言语。

布木布泰虽然面上平静,心里也是紧张的,猜不透海兰珠到底会怎么做,更想不到这种偷腥的事皇太极竟然会摆在海兰珠面前,难道他们彼此之间就如此信任?还是皇太极不怕海兰珠吃醋同他闹别扭?以自己姐姐倔强的秉性,越是平静的海兰珠,恐怕越是难以让她消气。

“我哪有这手艺,青丝?情思,这份心意,我看着都有些感动呢。”海兰珠嘴上这么说,可目光落在荷包上却透着清晰可见的厌恶,眉头微挑“布木布泰福晋,我看着这绣活仿佛同你——”

“姐姐,我。”布木布泰连忙插嘴,她明白若是海兰珠讲话挑明,那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被多尔衮知晓,她只有死路一条,嘴角微抽,低声道“我最近一直在伺候姑姑,绣活已经许久不曾动过了,定是生疏了不少,看着姑姑如今的样子,我的心就如同刀割一样的疼,每日暗自神伤,又不敢在姑姑面前露出来,我——我心里真的难受,那是咱们的亲姑姑呀,阿爸若是来盛京,他得多伤心。”

布木布泰用手中淡粉色的绢帕抹着眼睛,透过缝隙偷瞄海兰珠的反应,断断续续的低泣道“姑姑是阿爸嫡亲的妹妹,阿爸上了年岁,看见姑姑这幅样子一定会心中不好受的,是我没用,连姑姑都照料不好,还得让她再受一场的罪。”

“哲哲福晋,她识人不清才是这苦难的根源。”海兰珠低头看着面前的荷包,看来她是不会承认的了,此时也不好挑明,低笑道“宫里的人没有这手艺,也没有这份心计,布木布泰,我也不瞒你,听大汗说这是宫外的有人送过来的,你帮我琢磨一番,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布木布泰咬着嘴唇,仔细衡量着,此番若是不给海兰珠一个交代,一定不可能轻易过关的,心中有了一分的庆幸,亏着她留了一条后路,仿佛像辨别一样将荷包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半晌,突然脸色一白,嘴唇有点哆嗦。

“看来你是知晓这是谁的了?”海兰珠蹙眉,以布木布泰的心思,恐怕不会有这么明显的神情外漏,难道——果然应了她的猜测,布木布泰猛然跪在海兰珠面前,未语泪先落,晶莹悔恨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姐姐,是我是我识人不清——是我没管好身边之人,让她升起了勾引大汗的心思,请您降罪。”

海兰珠身子向后靠去,恨不得狠狠的踹掉她脸上的负罪虚伪,以及无辜模样,低垂下眼帘,强忍住被她激起的怒气,嘲讽的说道“你身边的人?”

“是,是阿齐雅,我就看着她最近有些不对劲,没想到她竟然借着进宫的机会,兴起别的心思来,大妃,我会好好的收拾她的。”

“一个小丫头,布木布泰,你觉得我会信吗?还是你真的将我当成傻子?”海兰珠再也忍不住,布木布泰的厚脸皮,她真得看腻了,怒道“小丫头,能知道还写出‘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海兰珠从旁边拿出那封书信,狠狠的甩到了布木布泰的脸上,“你好好看看吧,布木布泰,我明白的告诉你,哪怕写得再像的字都有不同。”

突然飞过来的纸张,扫过布木布泰的眼睛,让她本已经很红的眼睛,更是如同冲血一样,她跌坐在地上,刚刚就是因为没有见到书信,她才敢否认装傻,没料到海兰珠竟然将书信藏了起来,最后再拿出来。

“大妃,姐姐——姐姐,我,这封书信——”

海兰珠眼里闪过嘲弄,低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这首诗词是你写的,但是被你的丫头偷了出来?”

布木布泰将嘴唇咬破,仿佛受尽委屈一样,低声道“随你怎么说好了,你是大妃,反正不会相信我的,你从来就没有像姐姐一样关心过我?在你眼中我从来不是你的亲妹妹,而是你的陪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有你不要的,才能属于我,阿爸他们把你当成稀世明珠,而我呢?我有什么?”

海兰珠攥紧了拳头,对于布木布泰的指控她也有丝无力,自己是自私,从魂穿过来,就想要摆脱那悲剧的命运,知道历史的进程,同样明白历史上孝庄的心性,她不是圣母,也没有感化她的心思,在权利地位和亲情面前,孝庄永远都会选择前者,若不然野史上也不会有她最爱的是大清之言了,这是对一位太后最好的褒奖,可对于她的亲人来说,就绝不是什么好事,她能为了江山权利牺牲一切,这样的人海兰珠又怎么会不心存警惕,又怎么会对她毫无保留的亲近?

“布木布泰。”海兰珠无力的叹道,布木布泰抬着红红的眼睛,理直气壮的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在你心里我算什么?跳梁小丑?还是你——你对阿爸他们也不见得就那么孝顺,你就是天生冷血——你的血是冷的,谁也——”

‘啪。’海兰珠狠狠地扇了布木布泰一个耳光,手臂有几分颤抖的说道“你——布木布泰,我怎么对阿爸和哥哥,他们心中是明白的。”

布木布泰看见激动的海兰珠,心中一松,这样绝对会过关,海兰珠不会在揪着那封信不放,捂着脸颊,倔强的看着海兰珠,低声说道“你对哥哥有心,可是为何却不能如此待我?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妹呀。”

海兰珠缓缓的阖上眼,无力的说道“起来吧,布木布泰,这是最后一次,今日之后,我就不在亏欠你什么了。”

“姐姐——”海兰珠突然睁开灼灼生辉的眼眸,让她慌忙改口“大妃,我明白了。”

海兰珠淡淡的疏远的一笑,向乌玛示意“你去把布木布泰福晋搀扶起来,地上凉,既然是她身边的丫头捉妖,也不能让‘无辜’的福晋受委屈,那丫头——”

“大妃,我会给你个交代的。”布木布泰哪敢让乌玛搀扶?缓缓的起身,海兰珠将桌子上的荷包等物什推给布木布泰,那缕青丝从荷包里掉了出来,海兰珠捻在手中,低声道“布木布泰福晋,你一向聪慧,可知晓袁崇焕是怎么死的?”

海兰珠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火折来,将青丝点燃,屋子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布木布泰看着咫尺的燃烧的青丝,自己的青云之路慢慢的消散,她不服气,不甘心,摇头道“我不明白,请大妃指教。”

海兰珠将松开手,青丝在半空中燃烧殆尽,仿若灰尘一般飘落在地上,轻声说道“流言,布木布泰福晋,袁崇焕不是死于反间计,而是死于流言纷纷。”

布木布泰沉思了半晌,笑道“大妃高见。”

“时辰不早,我也不留你了,布木布泰,你把这些污秽之物,都收回去。”

布木布泰强忍着屈辱,她明白海兰珠这是打算息事宁人,把证据返还,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收敛好物什,布木布泰行礼告退。

当她走到门口时,传来海兰珠悠然的声音“布木布泰福晋,在你眼里我恐怕就是无情冷血之人,你想对了,对于不相干的人,我从来懒得再瞧一眼,莫要逼我用流言对付你,你承受不起的。”

布木布泰身子僵硬,低声说道“是,大妃。”随后走了出去,冷风一吹,布木布布泰眯了眯眼睛,海兰珠,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我会更小心谨慎。

Ps姐妹之情正式断绝,海兰珠也不再欠布木布泰什么了,海兰珠不是圣母,但是对于吴克善始终是当成哥哥的,为了大局,她只能低调处理,汗,希望亲们能明白,当然海兰珠的也很狡猾,她的手段还没有全都用出来,不会轻易的放过布木布泰,只是在等待机会而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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