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整齐的军营,午后的阳光格外灿烂。眼前的白光闪过,硝烟慢慢飘散,海澜仿佛模模糊糊的见到身穿迷彩军服的丈夫向自己跑过来来,周围的喧闹声仿佛也听不见,却能将云和风的声音听得清楚,感觉不到爆炸后的疼痛,身子轻飘飘的,恐怕自己快要死了吧,真是不甘心,来部队探亲,想看看特种兵如何训练,可却偏偏赶上爆炸,难怪算命的说,今年有灾祸,让自己小心。

“海澜,你不能有事。”被人抱起,肖逸已然没有大队长往日的威严,睿智沉稳的眼眸中只余下慌乱,他一万次后悔为什么要让海澜来探亲,怀中人呼吸已然微弱,经历过生死的肖逸又怎么会不明白,不断的呼唤着海澜的名字,不信神佛的他祈求上天,能让海澜平安渡过此劫,哪怕落在他身上也心甘。

“海澜,海澜,想想岳父岳母,想想疼你的哥哥,想想我···”在疾驰的救护车上,肖逸半跪在妻子身边,海澜的脸上已经带上氧气罩,在她十八岁时,他们意外的相逢争执,那时已经二十三岁的自己就动了心,历尽千辛万苦,在海澜那两个妹控的哥哥眼皮底下,她大学毕业后,顺利将她拐去登记,步入婚姻的殿堂。

“肖···逸···”海澜努力的张开眼睛,想要开口,肖逸拿掉了氧气罩,“肖···逸,这是意外···不···怨你···替···我···尽孝···是···我任性···才会···肖···逸···”

“海澜····”肖逸高声叫道,旁边显示心脏跳动的仪器已经是一条直线,海澜纤细修长的手也低垂了下来,谁说男儿不流泪,刚毅果敢的肖逸此时眼已然红了,眼泪在眼圈中转动,拂过自己妻子脸上的头发,低沉唤道“海澜,海澜。”

蒙古草原之上,淡淡的白云在天上飘过,碧蓝的天空地下,蒙古包错落有致的分布着,穿着蒙古服饰的几人在在一个蒙古包外不停的走动中,远处疾驰而过几匹骏马,马上端坐一七八岁的少年,勒住马的缰绳,翻身下马,问道“阿爸,还没出生吗?”

一个中年汉子穿着蓝色蒙古袍,腰间带着黄带子,头上梳着长长的辫子,鼻正口阔,虎目里透着焦急,尤其是听见蒙古包里传出的阵阵喊疼的声音,摇摇头“没有,还是没有消息。”

英俊的少年也很焦急,跺跺脚怒气道“怎么这么久?”

“少爷,您别急,萨满算过这胎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旁边的随从安抚道,此时从后面跑过来一个七八岁梳着小辫子身穿半旧粉红衣裳的小姑娘,焦急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晕过去了。”

“哈日珠拉吗?”少年拉过小姑娘,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慌什么?哈日珠拉怎么了?”中年汉子神情都放在了即将诞生的婴儿身上,他的妻子从怀这胎开始就一直反映很大,让他担忧不已,生恐出什么意外,直接开口道“吴克善,你亲自去看看你妹妹,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脸色微微一变,快步随着小姑娘回到蒙古包中,看到榻上躺着的面色铁青煞白的哈日珠拉,吴克善半跪了下来轻声唤道“哈日珠拉,你可千万要挺住,哥哥答应你带你骑马····”

帐帘被挑开,只见一个苍老穿着有些陈旧的蒙袍脸上布满皱纹沧桑的老人走了进来,乌玛激动上前“爷爷,你快看看格格,她是不是···呜呜···乌玛不想让她有事。”

吴克善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哈日珠拉身边的丫头,竟然称呼大祭司为爷爷?这是多久的事?为何一点风声都有没?

老人嘴唇动了动,来到榻前,坐在一旁,嘴中念念有词,半晌之后,眼底划过一丝无能为力,刚要摇头,突然他浑浊的眼里闪现一丝光亮,“咦,这是···这是···”

“萨满大祭祀,哈日珠拉···她还好?”吴克善眼圈都红了,见老人目光炯炯有神,口中神神道道的说着他不懂的话,也不由得紧张的看着昏迷的妹妹,对眼前的一切摸不清头脑。

老人从怀中掏出代代相传的法器,站起身在平躺着的哈日珠拉上空,摇晃着法器,诵读着经文,一时蒙古包内只闻苍老悠远的声音。半晌之后,老人停住口,额上已然见汗珠,仿佛很是劳累,再看了一眼榻上的人儿,轻声道“转生吧,哈日珠拉。”

“萨满大法师,您这是?”吴克善一头雾水,老人疲倦的摆摆手,仿若无人一般向外走去,路过小姑娘的时候,轻声说道“乌玛好生跟着你主子,你会被她恩泽。”

老人口中不停的在喃喃重复着“长生天的恩赐,逆天改命···逆天改命。”

“格格,格格。”乌玛扑到了榻前,听见萨满大祭司的话,让她的心仿佛突然安定了下来,尤其是见到主子睫毛轻轻扇动,不由得更开心上几分,擦着眼泪,哀求道“格格,您醒醒吧,不要丢下乌玛。”

海澜觉得耳边叽里呱啦的声音,她一句都听不懂?难道自己没有死?来到了外国?可是英语法语都能听懂,怎么这个声音就听不懂?费力的睁开眼睛,朦胧中见到一个蒙古小姑娘,慢慢的合上眼,幻觉,幻觉,一定是幻觉,肖逸你说要保护我终生的,如今你在哪?

吴克善此时才从萨满那不同寻常的表现中回过神,惦记刚刚清醒过来的妹妹,来到近前,见榻上的人脸色好转,欣喜的说道“妹妹,你总算醒了。”

只听得见越发嘈杂的声音,海澜这话还真是听不明白,再次睁开眼睛,此次清晰一些,四周扫了一眼,简朴的蒙古包,昏沉的光线,再仔细的瞧瞧小姑娘和少年,小姑娘的皮肤并不白皙,有些暗红,应该是风吹过才会这样。

少年生的有些英气,还没有成年男子的豪气沉稳,但从他的眼里也可见一丝的锐利,应该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是弄不清楚,他是谁?同这个身体是什么关系?

声音这般清晰,周围不算华丽质朴的陈设,应该不是做梦,费力的抬手,海澜见到小小的手掌后,彻底惊呆了,丧气的哀叹,原来真的有穿越一说,可是为什么不穿成说汉语的地方,这蒙古话哪听得懂?

蒙古包外面传了震天的惊呼,好像很是嘈杂,“生了,生了,福晋生了一个格格。”

吴克善心中一喜,见哈日已然清醒,他也着急想去瞧瞧新出生的妹妹,安慰几句,命令乌玛好生照料,就快步离去。

乌玛瞧的明白,轻声安慰着“格格,您别往心中去,您也是科尔沁尊贵的哈日珠拉,没人会不善待您。”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是仿佛有感应一般,哈日珠拉落入海澜的耳中,心不由的抽动一下,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吧,不是海兰珠吧,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不懂蒙古话,可能是歧义···

海澜思念着承诺会永远爱她保护她的特种兵大队长,想念着自己的父母,挂念自己的哥哥嫂子,她的母亲是早婚,二十岁就同父亲结婚,先后三年生了两个儿子,直到三十五岁时才生出来爱如珍宝的海澜,她的哥哥由于比她要大上十几岁,对她呵护备至,那个幸福的家···没了,再也回不去了。

泪珠从眼角滚落,这个陌生的地方,未知的命运,一向明快的海澜不知所措,这个身体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么重的病,父母不在身边?多年的经验告诉她一看就是不甚得宠之人,此猜想对被父母哥哥娇宠着长大,没受过委屈的海澜来说更是难过上几分,甚至不敢开口,不会说蒙古话,会不会将她当成妖孽?

乌玛扶起主子,将水杯放在海澜的唇边,说了一通,要喂自己水?海澜冷静下来,装作很害怕的打翻水杯,抱住自己的双膝,将头埋进去,只露出一双惊恐的黑眼睛,“呜呜···呜呜···”

见乌玛真心焦急的样子,海澜有些内疚,但还是自己命最重要,她并不怕死,可想到那种时空论,只有活着兴许自己的亲人能感觉到,他们只是活在不同的时空中,应该可以,毕竟他们之间的牵绊那么深,将脸完全埋入膝中,在心中呼唤道“爸,妈,哥,肖逸,海澜还活着,还活着,你们要安好,我才能放心的活在这陌生的时空中,肖逸···肖逸···”

乌玛看着自己的主子如此,心中也很难过,听见外面越发热烈的欢呼声,在蒙古草原,女儿是尊贵的,尤其是在以美女闻名的科尔沁,乌玛眼圈红红的,半跪在榻上,将缩成一团的海澜揽在她还很稚嫩瘦弱的怀中,轻声安慰“格格,乌玛在您身边,不会离开您。”

海澜虽然听不懂,但却能感受到小姑娘的善意,虽然心中暗自嘲笑自己没用,但那分温暖,却让降临在这个陌生时空的海澜,很是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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